欢吃?”安娜已经吞下半个煎蛋,正在嘴里嚼,她放下自己的叉子,拧起一边眉毛看我,关切里夹杂着焦急。
我又做错什么了?她似乎使是用眼神在对我这么说。
“没有,就是刚才来得太急,我没带伞,又看到外面天那么黑,害怕下雨,就从巷口跑过来,胃里不太舒服。
”别这么娇气,凯伦。
我对自己说,别让她担心。
右手紧紧抓住叉子,在安娜和蔼的注视下,将煎鸡蛋从中间分开,一股橙黄的蛋液溜出来,在瓷白的盘子里扩散开。
“溏心的。
”安娜笑眯眯地补充。
“很好吃。
”我抬起头,朝她眨了眨眼,仔细观察着安娜皮肤上每一道微小的皱痕,嚼着东西一开一合的嘴唇,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错觉充满深意的眼睛·····我不能将目光从她脸孔上移开,移到什么别的地方···比如我盘子里的派和蛋上。
蛋液滑过口腔,洪水猛兽一样灌进喉咙,我连忙又撕了一块派塞进嘴里,防止自己将刚才吃进去的蛋吐出来。
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?就像有人用洗碗的钢丝球一遍又一遍刮过你的喉咙,喉管被折磨到遍体凌伤,不断收缩想将异物挤出来。
吞下去。
我对它说,咕噜咽下一大口毒液,脑袋因为肚子接受了明显不合适的食物,而开始发晕,眼前是一片不甚清晰的朦胧。
啪嗒。
鸡蛋夹杂着派的碎片落进胃里,我能听到它们落地那一刻发出的声音。
溏心蛋的蛋液在死去的胃囊里肆意流淌,似乎它是极具破坏力的硫酸,威风凌凌腐蚀着所到之处的一切。
“好吃吗?”安娜又问了一遍,很期待的表情,她刚吃下自己盘子里又一个煎蛋。
“好吃。
”我竭力克制着上涌的食物碎块,一点声音从挣扎的喉管里逃出来,回应着她,脸部肌肉还算有良心,没有就此罢工,而是配合我无懈可击的声音,做出微笑的表情。
一个开心的,幸福的,品尝着自己母亲做的鸡蛋和派的平凡女孩。
“好极了!”安娜拍拍手,将更多的鸡蛋和派铲进面前的盘子的,这一无所知的母爱真让人感动。
我麻木地操控着手臂举起手,叉起盘子里的食物一遍遍送进嘴里,眼前开始出现雪花状画面,像接收不良的天线电视机,耳朵里嗡鸣一片,来自身体各个角落抗议的声音交杂一处,像年久失修的老旧收音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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