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川站在门口,心里一片苍凉。
想当年,他和魏岚两个人也算是在上京风头无量的人物,说一句金童玉女也不为过。
怎么就好竹也生歹笋,生出了姜浔这个光长脸蛋不长脑子的蠢东西!
“咦,爹你回来了!”姜浔侧头看见姜川,立刻站起身来,“阿芷和萧景弋等您半天了!”
姜川强装镇定地喔了一声,抬脚进了前厅。
姜令芷和萧景弋也都站起来迎他。
萧景弋一改往日的惜字如金,十分自来熟地唤了一声,“岳丈大人可算是回来了。”
姜川略点了点头,他缓声道,“等久了吧。”
萧景弋正色道,“才来一会儿,正跟二哥说笑几句。”
姜浔鄙夷地瞥了他一眼,哟,装什么呢?
哟,当着我爹的面,知道喊二哥了?
还说什么跟小爷说笑几句,你那是拿小爷说笑几句!
姜川而后缓缓偏头看向姜令芷。
他仍旧表情很平静,可那带着期盼的眼神,到底是骗不了人的。
姜令芷慢慢地红了眼圈。
她知道,姜川一向是情绪很内敛之人,极其擅长隐藏自己,姜令芷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他,是刚回到姜家时。
姜川似乎连多看她一眼,都嫌弃伤了眼睛。
但也是这样一个人,在十八年前,殚精竭虑,为了护住她的性命,将她远远送走。
从前总是觉得爹爹好狠地的心啊,如今得知真相后,再看到他两鬓已经斑白的发丝,到底忍不住心酸。
她退后一步,慢慢的跪在地上,哽咽地唤了一声,“爹。”
姜川在朝为官多年,一向孤高冷傲,屹立不倒,靠的便是他的雷霆手腕。
他有一颗波澜不惊的冷硬心肠,也有一副古怪淡漠的坏脾气,可偏偏今日,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红着眼眶的小女儿,他手足无措。
他自认并不是一个好父亲,教养两个儿子也是放养居多,任由他们去跟随喜好习武从文,闯出一番天地。
也不算是亏欠。
可唯独对这个女儿。
他不知如何是好。
明明该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的璀璨明珠,该得到他和亡妻双倍的爱意浇灌,无忧无虑地长大。
可他却只能将她推得远远的。
这个孩子刚出生的时候,他只敢看一眼,就任由奶娘许芬将她抱去了安宁村,任由明珠沾满泥泞。
从此多年的分别,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关心。
他害怕躲在暗处的魏锦,一旦发现异常,便会无所不用其极地伤害她。
哪怕是想法子将她接回上京,他也不知该如何告诉她,真相是什么。
可令芷没有怪他,还肯唤他一声“爹。”
“”姜川颤抖着,弯腰将姜令芷扶起来,笨手笨脚地给她擦了擦眼泪,“别哭啦。”
姜令芷的眼泪越擦越多,“我一直都想唤您一声爹,可您一直不理我,我难过死了。”
姜川听见这话心都要碎了,他毫无办法,只好不停地给他的小女儿擦眼泪。
“是爹对不起你,”姜川声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哽咽,“爹爹对不起你。”
姜令芷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的。
父母之爱子,则为之计深远。
安宁村的日子是不好过,可若是在上京,她只怕是活不下来。b